梅荣政:马克思和恩格斯的基本思想及其真髓
马克思和恩格斯的基本思想,是丰富多彩的、多方面的和非常深刻的。它构成了马克思主义体系的理论基础。要在有限的文字内阐述清楚马克思和恩格斯的基本思想,具有相当的难度,难免挂一漏万。本文以《马克思恩格斯文集》十卷中的主要文章为依据,遵循恩格斯《反杜林论》和列宁的《马克思主义的三个来源和三个组成部分》等著作的思路,试从马克思主义理论体系的高度对这个问题做出初步概括。
一、马克思、恩格斯的世界观和方法论:完备的哲学唯物主义
列宁说:“马克思的学说……是用深刻的哲学世界观和丰富的历史知识阐明的经验总结。”① 哲学世界观是马克思、恩格斯全部学说的理论基础,论述马克思、恩格斯的基本思想,宜先论述马克思、恩格斯的哲学世界观。关于这个问题,列宁在《卡尔•马克思》的词条中写道:马克思和恩格斯于1848年2月发表的著名的《共产党宣言》这部著作,“以天才的透彻而鲜明的语言描述了新的世界观,即把社会生活领域也包括在内的彻底的唯物主义”②。列宁在另一个地方还指出:“马克思的哲学是完备的哲学唯物主义”。③
完备的哲学唯物主义是马克思、恩格斯创立的哲学世界观和方法论。它是对欧洲近代,特别是18世纪末叶以来法国唯物主义哲学的发展。当时法国唯物主义哲学在同农奴制和农奴制思想等展开决战中,忠于一切自然科学学说、仇视一切迷信和伪善行为,是唯一彻底的哲学。马克思、恩格斯在批判地吸收其基本内容的基础上,创立了自己的完备的唯物主义哲学。
马克思、恩格斯对这种唯物主义哲学的根本立场和具体态度是捍卫、丰富和发展。
马克思、恩格斯反复多次地指出:“一切离开这个基础(唯物主义——引者注)的倾向都是极端错误的。”④ 恩格斯在《路德维希•费尔巴哈与德国古典哲学的终结》、马克思在《资本论》等著作中,最明确最详尽地阐述了这种立场。
尽管18世纪的法国唯物主义是进步的,但是马克思、恩格斯没有停止在这个水平上,而是向前推进了这一哲学唯物主义,用德国古典哲学中有价值的成果丰富了它。这主要是用黑格尔体系中的合理内核——辩证法丰富了它。
马克思、恩格斯不仅用辩证法丰富了哲学唯物主义,而且极大地加深和发展了它,把它贯彻到底,从对自然界的认识推广到对人类社会的认识,通过探寻人类社会“现实的联系”,从社会生活的各个领域中划分出经济领域,从一切社会关系中划分出生产关系,并把它当作决定其余一切关系的基本的原始的关系,把生产关系归结到生产力的高度,把历史看做是一个自然过程,这就推翻了他们之前的所有思想家把历史看做是某种观念的逐渐实现的观点,把唯心主义从它的最后的避难所——历史观驱逐出去,——创立了历史唯物主义,从而产生了把社会生活领域也包括在内的彻底的唯物主义。
历史唯物主义“是科学思想中最大成果”⑤,是人类思想史上一次真正的壮丽的日出。1859年,马克思在他的《〈政治经济学批判〉序言》中对历史唯物主义的内容作了经典概括。这包括四个基本点,一是关于“社会形态”的构成;二是关于“社会形态”内部两个基本方面的正确关系;三是社会形态发展的规律;四是人类社会形态一般演进的几个时代。这四个方面集中起来说,就是“阐明了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人们的社会存在决定人们的社会意识等历史唯物主义基本原理,揭示了人类社会发展的一般规律,论证了旧的社会形态为新的更多的社会形态所取代的历史必然性和必要条件。”⑥
正是由于马克思这一伟大发现,过去在历史观和政治观方面占支配地位的那种混乱和随意性,被一种极其严密的科学理论所代替了。从此使得研究人类社会的学问变为像自然科学一样精确的科学。这里必须强调说明三点:一是尽管科学共产主义创始人恩格斯在多处讲过,完备的哲学唯物主义世界观“绝大部分是由马克思确立和阐发的”,但是应该公正地说,这是由马克思、恩格斯共同创立的。二是正像不能把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和科学社会主义视为只是对英国古典政治学和法国社会主义学说简单的、单线继承一样,这里不能把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形成只视为对德国古典哲学的继承。马克思主义的三个组成部分同三个来源不是单线的简单的对口衔接关系。马克思主义的三个组成部分同三个来源之间的联系是复杂的。事实上马克思主义的任何一个来源都与三个组成部分、而三个组成部分中的任何一个组成部分也都与三个来源有关,问题只是密切的程度有所不同,不能简单化。三是马克思、恩格斯不是书斋的学者,在他们看来,如果唯物主义缺少革命实践活动方面,就是不彻底、片面的、毫无生气的唯物主义。他们创立了完备的唯物主义哲学世界观,便“把伟大的认识工具给了人类,特别是给了工人阶级”⑦,从而把完备的唯物主义哲学世界观和由现代经济制度造成,并意识到自己的利益和历史使命的力量即无产阶级结合起来;他们严格地根据辩证唯物主义世界观的一切前提来确定无产阶级策略,指导无产阶级进行胜利的斗争。
二、马克思、恩格斯思想的主要内容:无产阶级的经济理论
马克思、恩格斯运用完备的唯物主义哲学来修改整个政治经济学,深入剖析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和交换方式,形成了他们思想中的主要内容:无产阶级的经济理论。马克思、恩格斯的经济论著十分丰盛。其中,由马克思撰写、恩格斯精心雕琢的《资本论》,是他们经济理论成熟、完善和完成的主要标志,是他们批判资产阶级政治经济学的最高总结,也是他们理论体系的全面论证。这里以《资本论》为代表作,来概述他们经济理论中最基本的方面,应该是适当的。
1.创立科学的劳动价值论
马克思、恩格斯以前,在英国这个最发达的资本主义国家形成了古典政治经济学。其主要代表人物亚当•斯密和大卫•李嘉图通过对经济制度的研究,奠定了劳动价值论的基础。这是古典政治经济学经过一个半世纪以上的研究才最后得到的智慧之果。但是,古典经济学家由于资产阶级立场、唯心主义历史观和形而上学的思维方法,并未科学地解决这个问题。其一,他们对劳动的分析,“在任何地方也没有明确地和十分有意识地把表现为价值的劳动同体现为产品使用价值的劳动分开”。⑧ 不懂得劳动的二重性质。什么劳动形成价值,价值的本质是什么他们是不清楚的。当然更不会运用劳动价值论去批判地理解现实的经济问题。其二,他们将价值和交换价值的价值形式混同,未能通过商品价值的分析,发现交换价值的价值形式,也未打算探索其发展来说明货币的起源。
马克思运用唯物辩证法,批判地研究古典经济学,继承了它的科学因素,摒弃了其中不科学的成分,创立了科学的劳动价值理论,解决了科学上未曾解决的难题。其一,马克思从概念上严格区分开价值和交换价值。其二,建立了劳动二重性学说。马克思详尽地分析和论证了商品二因素和劳动二重性的内在联系,透彻地说明了生产商品的劳动具有二重性,正是它决定了商品的二因素。从理论上奠定了科学劳动价值论和剩余价值学说的基础。其三,创立了价值形式学说。价值形式即价值的表现形式,亦即交换价值。它和价值是形式和内容的关系。马克思完成了对价值本质、价值形式及其历史发展过程的分析,科学地说明了货币的起源和本质。其四,创立了商品的拜物教理论。
正是由于马克思在商品分析中,论述了商品的二因素及其体现在其中的劳动的二重性;在价值分析中,研究了价值的质和量,包括对价值实体和价值量、价值的内容和形式的考察;在商品理论分析中,揭示了这些经济范畴的社会本质和历史性质;在货币分析中,深层的考察了货币的起源、本质和种种职能,这样就完成了价值理论的革命变革,创立了科学的价值理论,并以此为基础和出发点,创立了剩余价值理论。
2.创立了剩余价值理论
剩余价值理论是马克思的第二个发现,是马克思经济理论的基石。在马克思、恩格斯以前,包括古典政治经济学家和空想社会主义者在内,一直没有搞清楚现代社会中资本和劳动关系的真相,不懂得资本主义剥削的秘密所在。弄不清或者察觉不到资本和劳动的交换与价值规律之间的矛盾,这是导致古典政治经济学家破产或解体的第一大难题。与此不同,“马克思的第二个重要发现,就是彻底弄清了资本和劳动的关系,换句话说,就是揭示了在现代社会内,在现存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下,资本家对工人的剥削是怎样进行的。”⑨
马克思的第二个伟大发现,从19世纪40年代开始研究,完成于50和60年代,直到他去世还一直在继续深化研究。对第二个伟大发现最详细、最全面、最系统的论述当数《资本论》。《资本论》第一卷《资本的生产过程》,通过对资本主义生产过程本身作为直接生产过程呈现的各种现象的考察,创建了完整的剩余价值生产的理论。《资本论》第二卷《资本的流通过程》,考察了在生产和流通统一中剩余价值和资本自身怎样通过流通过程得到实现的问题。在这一“异常出色的研究著作”中,以剩余价值实现的理论为中心,“所取得的崭新成果”⑩ 成为狭隘剩余价值理论向广义剩余价值理论过渡的中介。《资本论》第三卷《资本主义生产的总过程》,通过对资本运动过程作为整体考察时所产生的各种具体形式的探讨,以剩余价值的转化和分割的理论为中心,考察了资本和剩余价值等抽象关系在现实运动中呈现出来的各种具体形式,说明了剩余价值如何进行分配的问题。最终完成了剩余价值理论的制定,作为剩余价值理论部分的终结,也完成了政治经济学的最终变革。《资本论》第四卷《剩余价值理论》,是对剩余价值理论史的集中分析。这一卷围绕剩余价值理论这一核心,对资产阶级政治经济学各派的观点做了全面的评述,进一步深入地阐发了马克思的科学理论。这样,《资本论》四卷就以“巧妙的辩证的结构”(11) 制定了关于剩余价值理论的完整严谨的科学体系。
《资本论》对剩余价值理论的系统阐明,使资本主义社会经济运动规律被清晰地揭示出来,使历史唯物主义得到科学论证,同时也使科学社会主义得到全面论证。
三、马克思、恩格斯基本思想的核心:社会主义学说
马克思、恩格斯是在与空想社会主义相对应的意义上,使用“科学社会主义”概念的。它的基本含义是“无产阶级必须采取政治行动。必须把实行无产阶级专政作为达到废除阶级并和阶级一起废除国家的过渡”。(12) 集中起来说,科学社会主义是关于无产阶级解放的条件、性质和一般目的的学说。其内容以唯物史观和剩余价值理论为基础,大致包括三个基本方面:社会主义、共产主义的历史必然性;无产阶级解放的基本道路和主要任务;无产阶级的建党思想和策略原则。
1.马克思、恩格斯的社会主义学说是在批判空想社会主义学说中形成的
空想社会主义是伴随“自由”资本主义社会的出现而产生的。它作为社会主义的最初形态,是反映资本主义压迫和反对这种压迫的学说。空想社会主义“批判资本主义社会,谴责它,咒骂它,幻想消灭它,臆想较好的制度,劝富人相信剥削是不道德的。”(13) 特别是三大空想社会主义者对资本主义的批判在广度和深度上都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水平,成为其学说中最突出、最精彩、最有生命力的一部分。这种批判,对于人们认识资本主义的本质,提高工人的思想觉悟,起了积极的作用;空想社会主义对未来社会提出了许多积极的主张和合理的预测,为科学社会主义的形成提供了有益的思想材料;空想社会主义提出了一些具有唯物史观思想萌芽的观点,为科学地论证人类社会历史提供了宝贵的思想资料。但是,由于空想社会主义诞生在资本主义生产状况及其阶级状况都不成熟的历史条件下,其历史观是唯心主义的,因而不了解社会发展、特别是资本主义社会发展的客观规律,不能科学地阐明社会主义代替资本主义的历史必然性,对未来社会的设想,更多的还是处于价值上的判断;不了解无产阶级的社会地位和历史使命,找不到变革资本主义的社会力量;不了解阶级斗争是阶级社会发展的直接动力,找不到实现社会主义的正确途径。因此,“空想社会主义没有能够指出真正的出路。它既不会阐明资本主义制度下雇佣奴隶制的本质,又不会发现资本主义发展的规律,也不会找到能够成为新社会的创造者的社会力量。”(14)
马克思、恩格斯的科学社会主义学说,正是应新时代的呼唤,在批判空想社会主义学说的过程中,继承其思想遗产而创立起来的。
2.马克思、恩格斯“从全世界历史的提示中”得出了“阶级斗争学说”
在马克思和恩格斯以前很久,资产阶级的历史学家就叙述过阶级斗争的历史发展,资产阶级的经济学家也对这些阶级作过经济的剖析。但是,这些理论的问题是,或者只赞成资产阶级对封建贵族的斗争,否认无产阶级对资产阶级的斗争;或者没有分析地主、资本家、工人三大阶级关系产生的根源,无产阶级的本质和发展趋势;或者把资本看作是一种永恒的自然关系,极力掩饰资本主义生产力和资本主义生产关系的矛盾冲突,否定资本主义普遍存在的生产过剩导致经济危机的可能性,表现出鲜明的资产阶级本性,因此资产阶级思想家的阶级斗争理论是不彻底的。与此不同,马克思的天才就在于他最先从这里得出了全世界历史所提示的结论,并且彻底地贯彻了这个结论。这个结论就是阶级斗争学说。
马克思明确指出,他的“阶级斗争理论”有三点新贡献,就是他证明了:(1)阶级的存在仅仅同生产的一定的历史发展阶段相联系;(2)阶级斗争必然导致无产阶级专政;(3)这个专政本身不过是达到消灭一切阶级和达到无阶级社会的过渡。(15) 马克思和恩格斯的阶级斗争理论,给我们认识复杂的社会现象“提供了一条指导性的线索,使我们能在这种看来扑朔迷离、一团混乱的状态中发现规律性。”(16) 这是因为,每个社会分成的各个阶级的地位和生活条件不同,必然产生各种矛盾的意向,只有用阶级斗争的理论分析每个阶级以至一个阶级内部各个集团或阶级所处的地位,各种社会关系以及一个阶级到另一个阶级,从过去到将来的各个过渡阶段,才能科学地确定这些意向的结果,测定历史发展的整个合力。
3.马克思和恩格斯创立了无产阶级历史作用的学说
找出现代资本主义社会中能够除旧布新的力量是时代提出的课题。当时社会主义者就是要了解:究竟哪种社会力量因其在现代社会中所处的地位而关心社会主义的实现,并使这种力量意识到它的利益和历史使命。而马克思、恩格斯创立的哲学唯物主义,看出人类社会的发展同一切自然现象一样,也是受物质力量即生产力的发展所制约的。生产力的发展决定人们在生产人类必需的产品时彼此所发生的关系。用这种关系才能解释社会生活中的一切现象,人的意向、观念和法律。生产力的发展造成了以私有制为基础的社会关系,现在生产力的发展正在消灭私有制,即现代社会制度的基础,这种发展本身就是朝社会主义者所指定的那个目标前进的。无产者因其在现代社会中所处的地位而关心社会主义的实现,必须使他们意识到它的利益和历史使命。马克思、恩格斯在科学上,而且也从斗争实践上真正找到了改造资本主义旧世界,创建共产主义新世界的社会力量。他们用这个原理去教育无产阶级,使其产生明确的阶级意识,团结起来,组成自己阶级的政党,为自己的解放而斗争。
4.马克思、恩格斯关于未来社会的科学预见
马克思、恩格斯当时面临的主要任务是要从科学上论证社会主义取代资本主义的必然性,但是他们对于未来新社会也有许多科学预见。这里简明地概述三点。
一是关于未来共产主义的未来发展阶段问题。马克思、恩格斯认为,共产主义是历史地从资本主义中产生、发展出来的。从向着共产主义发展的资本主义社会过渡到共产主义社会,要经过三个阶段:从资本主义变为共产主义的“革命转变时期”,共产主义社会的第一阶段,共产主义社会的高级阶段。马克思、恩格斯论述了这三个阶段各自的特征。
二是关于共产主义社会第一阶段经济和政治的特征。共产主义社会第一阶段,“它不是在自身基础上已经发展了的,恰好相反,是刚刚从资本主义社会中产生出来的,因此它在各方面,在经济、道德和精神方面都还带着它脱胎出来的那个旧社会的痕迹。”(17) 在共产主义社会的这个阶段,经济方面的基本特征是,“以生产资料公有制为基础”,它与资本主义旧社会的根本差别在于在生产资料公有制基础上组织生产;“消费资料的任何一种分配,都不过是生产条件本身分配的结果”。在生产资料公有制基础上,“生产的物质条件是劳动者自己的集体生产”,由此决定,消费资料的分配应同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基础上的分配不同,要实行按劳分配,即“以一种形式给予社会的劳动量,又以另一种形式领回来。”(18) 这种分配制度中的“平等的权利按照原则仍然是资产阶级权利”,存在着事实上的不平等,但是“在经过长久阵痛刚刚从资本主义社会产生的共产主义社会第一阶段,是不可避免的。权利决不能超出社会的经济结构以及由经济结构制约的社会的文化发展。”(19) 此外,马克思、恩格斯还预见到未来社会中要合理调节社会生产,仍将保留“价值决定”,进行社会再生产,仍存在剩余劳动、剩余产品。因此,这反映在政治方面,“还需要有国家在保卫生产资料公有制的同时来保卫劳动的平等和产品分配的平等。”对劳动和消费量实行极严格的监督。国家正在消亡,还没有完全消亡。
三是共产主义社会高级阶段的特征。马克思描述了共产主义社会高级阶段的特征。“在共产主义社会高级阶段,在迫使个人奴隶般地服从分工的情形已经消失,从而脑力劳动和体力劳动的对立也随之消失之后;在劳动已经不仅仅是谋生的手段,而且本身成了生活的第一需要之后;在随着个人的全面发展,他们的生产力增长起来,而集体财富的一切源泉充分涌流之后,——只有在那个时候,才能完全超出资产阶级权利的狭隘眼界,社会才能在自己的旗帜上写上:各尽所能,按需分配!”(20) 马克思、恩格斯认为,实现共产主义社会是人类最崇高的社会理想,但是达到共产主义高级阶段是非常漫长的历史过程,需要经过长时期的努力。这个过程的长短取决于共产主义的发展速度,实现的前提是劳动生产率和人们思想觉悟的极大提高。
四、马克思、恩格斯基本思想中的真髓
以上是从马克思主义整体性的角度对其三个组成部分的基本观点的概述。这对深入把握马克思主义理论体系及其某一组成部分的思想观点是必要的,必不可少的,但是仅仅停留在这个层面的认识还是不够的。我们还应该以此为基础,进一步从总体上来把握马克思主义思想体系的真髓。
1.马克思主义思想体系极其完备而严整
恩格斯和列宁都强调,马克思的学说极其彻底、完备而严密,是完整的严格的无产阶级世界观。马克思、恩格斯基本思想的严整性,集中表现在它的三个组成部分之间的相互联系、相互渗透、相互贯通。完备的唯物主义哲学是马克思、恩格斯思想理论体系的世界观和方法论原则,是根本的理论基础。以剩余价值学说为基石的经济理论是唯物辩证法达于资本主义社会的现实,对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和交换方式的剖析,是马克思、恩格斯理论最深刻、最全面、最详尽的证明和运用,是他们思想的主要内容;社会主义学说则是运用唯物辩证法分析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内在矛盾及其发展得出的结论,是其哲学、政治经济学研究的落脚点和归宿。正是因为马克思、恩格斯思想理论体系中三个组成部分存在着内在联系,因此,无论在理论内容上,还是在逻辑思维形式上彼此都不能分割。马克思、恩格斯思想的严整性是一种内在的规定。
首先,无产阶级实现伟大的历史使命需要完备的科学理论。无产阶级的历史使命是要根本改变旧世界,创立新世界。实现这样的使命,无论是破旧还是立新,所要面对、解决的是包括经济、政治、文化等领域在内的整个社会的问题,回答这样总体性的问题是涉及多个学科的综合性任务。而在马克思主义诞生以前,在英国、法国、德国已有的理论成果,如政治经济学、古典哲学和社会主义学说,不仅都彼此分离,而且同以往一切理论一样,有两个根本缺陷:一是至多只考察了人们的历史活动的思想动机,而没有探究出物质生活资料的生产和再生产是决定一切社会关系,因而也决定人们思想动机的根源;二是只看到个人在历史上的作用,而没有看到人民群众的决定作用。这种精神上的片面性和理论上的根本缺陷,决定这些学说不可能科学地揭示社会历史发展规律,对社会历史只能限于片面的了解,甚至所持的是极其混乱和武断的见解。无产阶级自然不能从这些理论中取得革命信念,并用以确立奋斗目标、斗争方法和活动方式。无产阶级要实现自己的历史使命,所需要的科学理论形态,必须是全新的,即克服了以往一切理论在精神上的片面性和理论内容上的根本缺陷、适应自己变革旧世界、创立新世界整体要求的,熔哲学、政治经济学和科学社会主义理论为一块整钢的,形成了观点和学说体系的理论,即马克思主义。
其次,马克思主义自身的内在逻辑要求完备的科学理论。马克思主义需要哲学,这是无产阶级的“头脑”和“精神武器”,唯有它无产阶级才能摆脱旧世界的精神奴役,科学地认识世界、能动地改造世界;马克思主义需要政治经济学。马克思主义的真理性在于以事实为依据。马克思、恩格斯所创立的无产阶级经济理论,如实地揭示了资本主义社会内在矛盾、运行机制和规律,才有马克思主义科学的主要内容;马克思主义需要科学社会主义。马克思主义的目的、任务和使命在于彻底解放无产阶级、进而解放全人类。科学社会主义集中表现了马克思主义的目的、任务和使命。因此没有科学社会主义,马克思主义就将失去自己的核心内容。
这里还应指出,马克思、恩格斯思想体系的严整性不排除其各个组成部分的形成,在不同历史时期某一方面特别突出。如在德国,1848年以前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形成特别突出,1848年,马克思主义的政治思想;在50年代和60年代,马克思的经济思想又特别突出。这当然也不是绝对的,它只是表明某个历史时期由于总的历史条件的变化,马克思主义创始人把注意力主要放在某一方面,那一方面的思想被提到了首位。
2.为工人阶级的解放而创作
我们在前面引述的恩格斯《在马克思墓前的讲话》中的那段话清楚地说明了马克思(自然也包括恩格斯本人)全部理论和实践活动的根本宗旨。马克思、恩格斯在很多研究领域都有独到的发现。但是作为科学家,在他们身上远不是主要的。他们之所以重视科学,是因为“科学是一种在历史上起推动作用的、革命的力量。”所以,任何一门理论科学中的每一个新发现,特别是那种对工业、对一般历史发展立即产生革命性影响的发现,都使他们喜悦非同寻常。正是这样,马克思、恩格斯的思想内容虽然丰富多彩,但他们学说中的“主要的一点,就是阐明了无产阶级作为社会主义社会创造者的世界历史作用”。(21) “马克思和恩格斯的具有世界历史意义的伟大功绩,在于他们向各国无产者指出了无产者的作用、任务和使命就是率先起来同资本进行革命斗争,并在这场斗争中把一切被剥削的劳动者团结在自己的周围。”(22) 在这个意义上,列宁把马克思主义直接称为“严格的无产阶级世界观”(23)。
众所周知,以往一切社会科学理论都受它所代表的那个阶级的地位所局限,劳动者的根本利益和要求是在其视野之外的。与此根本相反,马克思、恩格斯思想的根本价值取向,是彻底的全心全意地为工人阶级解放而斗争,这是人类开天辟地以来从未有过的。马克思、恩格斯的思想在最完备的形式上实现了真理的科学性和价值的合理性的高度统一,则更是如此。历史是人民创造的,人民同历史同存。在这个意义上我们完全应该说,永远的马克思和恩格斯。
3.理论与实践的高度统一
马克思、恩格斯倡导了理论与实践相统一的根本原则,在社会主义思想史上,第一次实现了理论与实践的统一,他们自身又是坚持理论与实践统一的典范。马克思在任《莱茵报》主编时,就关注农民的切身利益,为利益受损的农民进行辩护。1845年至1847年,恩格斯在布鲁塞尔和巴黎时,经常到工人中间进行实际工作。在这一期间,马克思和恩格斯与德国“共产主义者同盟”发生了联系。1848年革命爆发后,他们回德国,在莱茵普鲁士主编在科隆出版民主派的《新莱茵报》。1870年以前,恩格斯住在曼彻斯特,马克思住在伦敦。后恩格斯移居伦敦,直到1883年马克思逝世为止,他们始终过着充满紧张工作的共同精神生活。一方面从事科学研究,另一方面积极参加和指导工人运动。马克思在1864年创立了国际工人协会,在整整十年内领导了这个协会,恩格斯也积极地参加了协会的领导工作。这个协会依照马克思、恩格斯的主张,联合全世界的无产者,对工人运动的发展起了巨大的作用。在70年代国际工人协会解散后,他们所起的团结作用也没有停止。作为工人运动和工人政党的精神领导者,马克思、恩格斯所起的作用不断增长,有力地促进了工人运动和工人政党的不断发展。马克思逝世后,恩格斯一个人继续担任欧洲社会党人的顾问和领导者,成为社会主义的“保姆”。西班牙、罗马尼亚和俄国的社会党人都向恩格斯征求意见,请求指示,都从老年恩格斯的知识和经验的丰富宝库中得到教益。
马克思、恩格斯还非常关心俄国和中国等国家的情况,以同情的态度注视这些国家的革命运动,一直与俄国的革命者保持联系,并以极大的热情和同情心给予革命者指导。
理论与实践的统一贯穿于马克思主义的形成、发展的整个过程。马克思主义始终以生动的生活实践和丰富的社会实践为基础和原动力。正是这样,列宁说马克思主义是从“世界各国的革命经验和革命思想的总和中生长出来的”(24),而且它总是能够不断回答时代、实践提出的新课题,在不断总结历史经验和现实的新鲜经验中得到提升和发展,不至于重蹈历史上那些保守的、故步自封的学说的覆辙,真正体现出它是科学的世界观、方法论,是开放的、发展的体系,而不是封闭的、僵化的教义。
马克思、恩格斯所确立的普遍真理与实践相结合的原则,所树立的理论与实践相结合的风范,发展为马克思主义的普遍真理同各国具体实践相结合的普遍原理,永远指导和激励着无产阶级和进步人类,指导他们去夺取民族民主革命和社会主义革命、社会主义建设和改革的伟大胜利。
4.在斗争中创新科学理论
马克思主义的本质是批判的、革命的。马克思主义取得的每一步胜利,都得经过战斗,在斗争中发展是马克思主义的发展规律。马克思、恩格斯正是在同错误思潮和反对势力不断的斗争中创立和推进自己的理论的。
在马克思主义创立后的第一个50年里,马克思、恩格斯一直在同那些与他们根本对立的势力和理论观点进行斗争。19世纪40年代的前5年,马克思、恩格斯清算了站在哲学唯心主义立场上的激进青年黑格尔派;40年代末,他们在经济学方面开始进行反对普鲁东主义的斗争,到50年代完成了这个斗争;60年代,马克思、恩格斯将斗争从一般的理论方面转移到更加接近于直接工人运动的方面:从第一国际中清除巴枯宁主义。70年代初主要是与在德国名噪一时的普鲁东主义者米尔柏格进行斗争,70年代末主要与实证论者杜林进行斗争。经过斗争,使这两人对无产阶级的影响日益式微,马克思主义绝对地战胜了工人运动中的其他思想体系。到19世纪90年代,这一胜利大体完成。甚至在普鲁东主义传统保持得最久的罗曼语各国,工人政党实际上也把自己的纲领和策略建立在马克思主义的基础上。重新恢复起来的国际工人运动组织,即定期举行的国际代表大会,几乎没有经过什么斗争就立即在一切重大问题方面都站到马克思主义立场上来了。
在马克思主义把一切比较完整的、同马克思主义相敌对的学说排挤出去以后,这些学说所表现的倾向就开始给自己另找出路。斗争的形式和起因改变了,但是斗争还在继续。列宁继承了马克思、恩格斯的伟大事业,同第二国际的修正主义展开了激烈的斗争,捍卫了马克思主义的伟大旗帜,使国际社会主义运动的理论思想有了颇有成效的活跃,在帝国主义新的时代条件下,把马克思主义发展成为列宁主义,并使这场斗争成为“不顾小市民的种种动摇和弱点而向本阶级事业的完全胜利迈进的无产阶级所进行的伟大革命战斗的序幕”。(25)
要特别指出的是,马克思、恩格斯敢于和善于同一切旧的观点实行彻底的决裂。但是,他们并不是历史虚无主义者,相反,他们比任何派别都更加尊重历史,尊重人类文明成果。他们的学说正是在批判地继承德国的古典哲学、英国古典政治经济学和法国的空想社会主义的积极因素中创立和完善起来的,而且在哲学、政治经济学和社会主义理论的每一个部分,都在继承和创新的统一中做出了新的建树。譬如说,在社会主义理论领域,在19世纪40年代,许多有才能的或无才能的人,正直的或不正直的人,都醉心于争取政治自由的斗争,醉心于反对皇帝、警察和神父专横暴戾的斗争,而看不见资产阶级利益同无产阶级利益的对立。他们根本没有想到工人能成为独立的社会力量。另一方面,当时有许多幻想家,有些甚至是一些天才人物,都以为只要说服统治者和统治阶级相信现代社会制度是不合理的,就很容易在世界上确立和平和普遍福利。他们幻想不经过斗争就实现社会主义。最后,几乎当时的所有社会主义者和工人阶级的朋友,都认为无产阶级只是一个脓疮,他们怀着恐惧的心情看着这个脓疮如何随着工业的发展而扩大。因此,他们都没法阻止工业和无产阶级的发展,阻止“历史车轮”的前进。与这种害怕无产阶级发展的普遍心理相反,马克思、恩格斯在继承资产阶级学者关于阶级斗争的正确观点基础上,把自己的全部希望寄托在无产阶级的不断增长上,认为无产者人数愈多,这一阶级的革命力量就愈大,社会主义的实现也就愈接近,愈有可能。马克思、恩格斯的这些思想在当时是完全崭新的。
马克思、恩格斯在斗争中创新理论的品格,教育和影响着一代代的马克思主义者,激励着他们在无产阶级革命、社会主义建设和改革的奋斗中,在同形形色色的错误思想、思潮的斗争中,不断划清是非界限,推进马克思主义民族化、时代化和大众化,创新马克思主义的新观点、新思想、新结论、新公式、新体系。
注释:
① 《列宁专题文集——论马克思主义》,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年,第201页。
② 《列宁专题文集——论马克思主义》,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年,第5页。
③ 《列宁专题文集——论马克思主义》,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年,第68页。
④ 《列宁专题文集——论马克思主义》,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年,第67页。
⑤ 《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2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年,第592页。
⑥ 《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2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年,第5页。
⑦ 《列宁专题文集——论马克思主义》,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年,第68页。
⑧ 《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5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年,第98页,注(31)。
⑨ 《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3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年,第460页。
⑩ 《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6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年,第25页。
(11)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6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65年,第233页。
(12) 《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3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年,第310页。
(13) 《列宁专题文集——论马克思主义》,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年,第70页。
(14) 《列宁专题文集——论马克思主义》,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年,第71页。
(15) 《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0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年,第106页。
(16) 《列宁专题文集——论马克思主义》,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年,第15页。
(17) 《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3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年,第434页。
(18) 《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3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年,第434页。
(19) 《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3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年,第435页。
(20) 《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3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年,第435-436页。
(21) 《列宁专题文集——论马克思主义》,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年,第61页。
(22) 《列宁专题文集——论马克思主义》,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年,第81-82页。
(23) 《列宁专题文集——论马克思主义》,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年,第297页。
(24) 《列宁专题文集——论马克思主义》,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年,第298页。
(25) 《列宁专题文集——论马克思主义》,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年,第156页。
《马克思主义研究》2010年11期